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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小时咨询热线： 4006666666 特稿｜何处是老去的第一代农民工的归宿
发布时间：2025-05-23 点此：323次
清晨7点，建筑工地打桩机的声响唤醒了深圳坪山区新的一天。在充满食物和油污气味的工地厨房里，李木平穿戴黑色雨靴踩着糊满油污的地板上，正为工地上的工人预备午饭。
本年47岁的李木平皮肤乌黑，身段不高，手臂却很粗大健壮。备好食材，李木平翻开了霹雷作响的炉子和抽油烟机，一手掂锅，一手翻炒着能装满一个大铁盆的食物。
李木平在厨房作业。本文图片均为蔡依纹摄。
1991年，刚满20岁的李木平跟着同乡脱离家园重庆忠县。先是坐轮船，然后坐火车，终究从广州坐轿车。由于买不起卧铺或座位，他连睡觉都得站着，波动五天四夜，终究抵达了这个生疏的南边城市——深圳。
那个时代，千百万青壮年从全国各地奔赴南边。在轮船火车上挤了几个日夜，李木平想着，先在深圳找个作业，赚到了钱就回家。他没想到，一晃眼，自己现已在深圳过了大半辈子。跟许多他的同龄人相同，李木平忽然发现，养老的问题越逼越近，而比他更年长的第一代农民工现已遭受了这个问题。
今日，曾站在改革开放前哨的第一代农民工现已从当年的青壮步入晚年。50岁以上是农民工人数增加最快的年龄段，从2012年的缺少4000万，五年间跃升至2017年的6100万人。但农民工集体中，购买养老稳妥的份额偏低，2017年，全国购买养老稳妥的农民工只要不到22%。
当第一代农民工老去，他们中许多人发现，日子的重担还没有彻底从他们肩上卸下，缺少确保的晚年更是很难算得上安稳。
老无所养
晚上八点，冬季里这个南边城市早已天黑。工地上的工人陆陆续续吃完了晚饭，开端围坐在工地小卖部门口的电视机前。李木平通常在这个时分完结终究的清扫，预备下班。在朦胧的街灯下，他骑着电动车穿过工厂区尘土飞扬的小径。左面是一排小厂房，右边凹凸摆放着几层高的小楼房，都是当地人建起来出租给外地打工者的。隔一段路便是一个大排档，亮着灯，三五人围在一桌前喝酒，大声谈天。
完毕了一天的作业后，李木平骑着电动车回家。
绕过几条街，钻进冷巷，李木平回到了家中。不到25平米的公寓里挤着一家三口。约十平方米的房间里，一边是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架和书桌，鳞次栉比摆放着儿子的书本，另一边是两张双层铁架床，基层铺着旧床布，上层凌乱地堆放着大纸箱。中心只留出一条过人的道。穿过房间后边那个牵强摆下一张圆桌的餐厅，是一个满墙油渍的厨房，瓶瓶罐罐在木架子上岌岌可危。挨着厨房的是一个没有门的卫生间。
到家后，李木平一屁股坐在房子角落里的一个矮凳上。白日善谈的他一到夜晚就变得缄默沉静，仅仅静静地听其他人说话，时而应和两句，时而打起呵欠。“现在老了，不如早年有精力了，”他笑笑说道：“有时分晚上回来，我就这么坐着就能睡着。”
这是李木平到深圳的第28个年初。1988年，村子来了一个招工的人，说有一个香港的老板在深圳开厂，需求许多工人。
“那时分咱们都不敢去，什么都不知道，以为是人贩子，” 李木平说。他的爱人那年16岁，家里有两个等着钱读书的哥哥。母亲对她说，家里没钱了，你出去打工吧。
一年往后，同乡的人发现去广东的人不光没有被拐卖，还能寄钱回家， 更多的人开端跟着招工的人走。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，李木平家里的表亲也走得差不多了。在校园上到高二，李木平感觉自己考大学无望，便动了去打工的心思。
到了1991年，李木平的校园里开端传唱有关深圳的歌曲。他还在报纸上看到广东的青年一个月就花费几百元，“那时分我觉得很奇特，咱们连一百块都没见过，”李木平说。1991年，全国乡村的人均年收入为700元，而深圳的人均收入一个月超越400元。“那时分中国内地很关闭，咱们乡村底子没有什么作业的岗位，连捡废物的作业都没有。”
跟着同乡一行七人，李木平曲折到了深圳。但那时分他们落脚的坪山区地处偏僻，让李木平大失人望。
“那时分坪山还不如咱们家园。全都是荒地、山头，镇政府便是一个泥巴糊的小平房。还常常有人打砸抢。”随后的28年里，李木平目击了一个个山头被夷为平地，商场、酒店、高铁站拔地而起。
到深圳后，李木平先后在两个印刷厂干了九年。进厂的时分也是误打误撞。“那时分咱们几十个人站成一排，走出来一个人事司理，就问了一下有没有读过书，看你顺眼就让你进去填表了。”
在印刷厂，李木往常常一站便是几个小时，加班加点作业到午夜是粗茶淡饭，加班费是5块钱。他其时的薪酬只要200元，深圳均匀薪酬的一半都不到。“每天累得要死，还吃不饱。但谁也不敢诉苦反对。那时分工人多得是，你不干老板回头就找他人来干。”
李木平在印刷厂的九年，没有签过一次劳动合同，更不用说社保医保。但这是其时社会遍及的状况，大多数农民工底子没有听说过社保，就算听说过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途。
1999年，深圳成为全国第一个供认农民工购买城镇员工社保的城市，李木平这时才第一次开端了解这方面的状况。那时，他曾跟两个工友一同去问询人事司理是不是能够买社保。得到的回复是：老板说了，不买。
“你能到哪里去投诉？假如再说第二天必定就叫你滚蛋了，”李木平说。
早年依托许多廉价劳动力，深圳的企业迅猛发展。而工人往往是议价弱势的一方。李木平在印刷厂操作的啤盒机很风险，机器压下来，一不留神，手就没了。他邻近印刷厂就有工人由于这样废了一只手，工厂没有补偿，仅仅确保让他留下，给他换了当保安的岗位。
工地。
1999年的新方针出台后，深圳的企业开端陆陆续续给管理层人员买社保、养老稳妥，但许多企业都又推迟了好几年才给普通工人买社保。有不少工厂乃至到2010年后还未给工人买社保和养老稳妥。
印刷厂的作业太辛苦太风险，李木平听人说当厨师挺好的，便回到家园学厨。班师之后，觉得仍是深圳时机多，又回来了。工厂、饭馆李木平都当往后厨，干两年，老板不给加薪酬，就跳去下一家。
除了2008、2009两年的老板赞同给李木平买社保，在后来的作业中依然没有雇主给他买过社保。但那时，比起这些看似遥不行及的确保，李木平更计较的是到手的薪酬凹凸。
“我二三十岁的时分，退休养老感觉仍是很悠远的作业，”李木平说：“那时分我也没想过在深圳一待就这么久。曾经深圳对我来说便是一个挣钱的当地，赚够了钱就回家了。”
这也是大多数到深圳打拼的农民工开端的主意。许多人一开端并没有方案在此长住，他们以为哪里有作业就到哪里去。
“其时方针也不明确。许多工人都忧虑钱放进了社保，今后又到其他当地，钱拿不回来，”李木平说。由于其时社保区域之间搬运困难，农民工参保的热心不高，乃至有些农民工一旦换作业，就会去退保。
一年一年曩昔，李木平的作业换了一个又一个，他成婚生子，儿子也渐渐长大了。2011年，李木平40岁了。他忽然有了危机感。整个家庭根本上没什么积储，夫妻两人什么确保都没有，儿子还没上大学。李木平开端忧虑，假如有一天，他们找不到作业了怎样办？
在深圳作业了20年，李木平只要两年的社保记载，但他需求在60岁退休年龄前缴满15年社保才干享用深圳退休员工的养老金待遇。
所以，李木平开端去找曾经作业过的雇主。依照深圳市的规则，对雇主只能强制追缴两年社保。假如要再补缴更多，只能跟雇主洽谈。但大多雇主并不乐意翻开这个补缴的口儿，不然欠下的前员工的“债”或许让他们无法承当。
李木平一开端是周末跑，闭门羹吃过，老板不认账也碰过。后来发现收效甚微，他干脆把作业辞了，天天处处找曾经的雇主，跑社保、劳动部门。
李木平的坚决和动力，除了来自夫妻俩养老的问题，更急切的原因是他儿子上学的问题。儿子要在深圳上公办高中，需求爸爸妈妈缴满三年社保。一年跑下来，李木平东磕西碰总算凑足了总共七年的社保。假如他60岁前坚持交纳社保，他就能够拿到养老金，但他现在的雇主依然没有给他买社保。
多年来，李木平夫妻一点一点存下了大约十万元，可是这笔钱他们历来不动，方案留给儿子支撑他顺畅上完大学。提到儿子，李木往常常满脸骄傲，重复说，“我儿子成果好。他喜爱画画，将来期望他能考清华美院。”
冰箱上贴着李木平写给儿子的赠言。
李木平家粗陋的铁门上贴满了儿子从小到大画的画。拥堵的斗室间里没有剩余的空间，电视机只能架在小冰箱上，一家三口也只靠墙上扣着的三页小电扇度过深圳的炎炎夏日。但家里的冰箱上，以及仅有的一小面白墙上，贴着李木平鼓舞儿子的话：“花开不是为了花落，是为了开放，生命不是为了活着，是为了活得精彩。打磨自己的进程很疼，可是终究能刻画一个更好的自己，在最美的高中三年韶光，做最好的自己。”
儿子成果好，校园教师给他免了一半的膏火日子费，可是学美术开支大，买颜料、写生都要钱，李木平每年依然要付出2万多元。“他喜爱画画，想给他一个好的环境，”李木平这样说。
关于未来，李木平还没有来得及细想，走一步算一步。“我这么折腾，也便是想为自己老了之后留一点确保，”他说，“深圳这个当地这么富贵，是千千万万的打工者用血汗筑起来的。咱们在深圳贡献了二十几年，但看看咱们现在，什么都没有。”
乡关何处
关于许多第一代农民工而言，即使在城市日子多年，心理上的“家”始终是乡村的家园。许多人在深圳辛苦奋斗了大半辈子，临老了，以为总算能松一口气，期望能落叶归根。但他们年岁越大，许多人开端发现，回乡，并不像幻想得那么简略。
李木平比杨秀凤走运，至少他还有期望拿到深圳的城镇员工退休金。52岁的杨秀凤到深圳22年，要拿到深圳的员工退休金对她而言好像现已不行能了。而压在她身上的，还有沉重的房贷。
“我也不知道怎样办。儿子房子的房贷还要还20年，咱们只能持续作业了。”杨秀凤爱笑，但提到未来的方案，她的目光暗淡了下来，看着远处，若有所思。
杨秀凤在同一个塑胶厂干了20多年，直到2013年，公司才开端给她们买社保。但依照深圳现在履行的状况，女工40岁今后第一次买社保的，退休的时分买缺少十年，便不能拿到深圳的员工养老稳妥。
深圳街头。
深圳均匀员工养老稳妥是每月4400 元，由于农民工一般交的都是最等级低的，他们一般拿到的是1300元。假如杨秀凤不能领到深圳退休员工的养老金，她只能回乡拿乡村的居民养老金，每个月只能领到约90元。
杨秀凤50岁的时分，工厂跟她停止了合同，算她从工厂退休了。但她一分钱的稳妥都没有，乃至连医保也随之完毕了。可是，杨秀凤不甘心就此回乡，她也不能回乡。
2011年的时分，为了今后给儿子找老婆，杨秀凤和老公决议咬牙为儿子在他作业的枣阳市买房。他们一口气把他们存款里的14万全给儿子付了首付。但杨秀凤一家现在每个月还要还3000块的房贷。儿子是在网上做轿车配件出售的，但收入很不安稳，一个人还不起房贷，配偶二人只能每个月帮他付三分之二。
杨秀凤上一年回湖北老家的时分问询过年岁相仿的嫂子，都说找作业难。“我现在这个年岁，回老家很难找作业的，或许只能做扫地清洁楼道的作业了，赚不了多少钱。”
工厂停止了合同之后，杨秀凤留在了深圳持续找作业，但应聘了好几家都没要。几个月后，她终究通过朋友的联系，找了一个在洗浴会所清扫房间的作业，每个月赚2900元。可是，社保、医保依然相同都没有，患病的时分上医院、买药，都是自掏腰包。
有没有想过儿子为自己养老？杨秀凤笑说：“他自己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。”
杨秀凤现已好久没有见儿子，跟他通话也不多。儿子三岁的时分，杨秀凤离家到深圳打工。那个年初，杨秀凤家里还没有电话，只能往家里写信。后来街坊家有了电话，想孩子的时分，就打电话到街坊家让他们喊孩子过来听电话。六年前，孩子16岁，不念书了，顶着一头黄发到了深圳。“跟咱们不亲了，咱们说他都说不听，”杨秀凤说。她多次想压服儿子把头发染回黑色，儿子都无动于衷，终究她只得恫吓他说深圳的差人专抓染黄毛的人。
北京大学社会学副教授卢晖临在乡村调研时发现，第一代农民工真实能靠“养儿防老”的并不多，由于农民工二代大部分的经济条件并欠好，许多乃至还在靠爸爸妈妈供养。一旦回乡，假如没有特其他开支，第一代农民工根本能够支撑自己正常的日常日子开支，但许多人由于要帮儿子买房、付彩礼，不得不重新出来打工。
杨秀凤家里本来有田，她离乡时把田给了街坊种，最近回乡的时分发现村里把地收走了。杨秀凤全不知情，不知道是被什么时分收走的，被谁收走的，以什么缘由收走的。
“假如回去，我养老金也没有，连地都没有，回去怎样办？”杨秀凤问询村里的生产队队长，队长说假如他们回去，会给他们分一些地。但具领会拿到多少地，拿到什么样的地，杨秀凤不甚了了。
即使有地，一些第一代农民工回乡后的日子仍欠好过。2013年，63岁的陈世芳跟工厂完毕了合同。通过四年的尽力，2017年时她总算为自己争夺到了深圳员工的养老金，回到了老家河南。
儿子在外打拼，孙子仍是幼童，陈世芳一回家便带起了孩子。陈世芳跟老伴身体都欠好，老伴有糖尿病，她也有高血压，但他们仍是每天在家一边干农活，一边带着三个孙子。
现在年近70的陈世芳依然每日承受着日子的重负。“欠外债，还不清。”儿子成婚的彩礼钱还没还上，儿子又生了孩子。“三个孙子，老迈上一年才开端上幼儿园，2000元一学期。老二刚断奶老三又出来了，奶粉钱都不行。”
陈世芳诉苦，现在乡村种田赚不到钱，本钱太高，农产品售价低，有时分气候欠好收成差，还赔本。“可是你不种田没办法，要生计啊。”
陈世芳的儿子现在在浙江打工。他学历不高，作业欠好找。十分困难找到了一个保安的作业，全家就指望着他这每个月三千多块的薪酬活了。陈世芳现在就期望儿子作业能好些，这样家里的担负也能轻松一些。
尽管回乡有种种问题，但城市日子本钱的高涨，让回乡成为了大多数第一代农民工无法防止的挑选。武汉大学社会学教授贺雪峰以为，回归到土地是第一代农民工老了之后的一个退路。“他们年岁大了之后，城市的就业时机就会削减，在城里也会感觉漂泊，乃至在儿女家里都会感到被边缘化，”贺雪峰说：“在乡村，他们有朋友、熟人的圈子，又有农业收入。除非他们要到城里帮助带孩子，或许城里有好的作业时机，不然他们会挑选回到乡村。”
可是现在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是，一旦这些农民工身体出现问题了，乃至日子无法自理之后，该怎样办？
关于今后有病无人照料的问题，陈世芳还无暇虑及。“老了到了要害时分，必定仍是想孩子的 。但这个能怎样办呢？孩子回来，待个十天半个月必定就得走了，他不行能长时刻呆在身边的。”
难以防止的离别
城市里不断有新的楼房拔地而起。
在笔者采访的10名在深圳作业超越20年的农民工中，只要一人表明退休后将会留在深圳，由于他的孩子在深圳落了户。但对李木平缓许多第一代农民工来说，他们并没有感到深圳是他们的家。
杨秀凤来了深圳22年，日子满是工厂和家两点一线。周末仅有一点闲暇的时刻，她也为了多赚一些钱，在家帮人做手艺活。二十多年来，杨秀凤仅有一次到深圳市中心玩耍，是上一年她女儿来看她的时分。
“看到了很多楼房好富贵，”杨秀凤笑了起来，脸上折出了长长的细纹：“我女儿还骗我坐了按摩椅，说是免费的。早知道是要收费的，我就不坐了！不过还挺舒服的。”
离家这么些年，杨秀凤觉得自己有职责要回家照料家里的白叟。“假如下一年仍是拿不到养老金，我或许就回家了，”杨秀凤说。但回乡将来怎样办，她不知道。
李木平也觉得，回乡是他终究的归宿。“深圳这个当地越来越日子不下去了。”
来深圳二十几年，李木平从未搬离过坪山区，不过家却是搬了四次，每一次都住了好几年，房东要涨房租了，或许要把房子回收去了，才不得已搬走。
李木平说：“在这里日子二十几年，也没有觉得自己是深圳人。要是深圳人，至少有个房子、有个家吧，像咱们这样租人家的房子，人家不高兴就赶你走。二十几年都是这种漂泊的感觉。”
现在看来，脱离在将来现已难以防止了。李木平上一年又搬了一次家，由于房东要把房子回收去。“像咱们本来那儿的房子，创新一下再租出去，租金涨了一倍，”李木平说。
李木平现在作业的工地是坪山的新地标，占了整整一个街区，将来要作为商住两用的小区。尽管坪山区相对地处偏僻，但近几年房地产飞速发展，坪山区中心地带的房价现已从四千多涨到了三万多一平米，“等新地标盖起来，最少有五六万一平米，”李木平叹息道。
李木平住的那一片旧房子地处中心，正在大面积地拆迁改造，要建成更多的摩登楼房。这一区的幼儿园现已搬空了，好些房子拆了一半。“咱们现在只能租得起老房子，但老房子现在越来越难找了。十年今后或许都没有了。今后租房子都要两三千，咱们薪酬就那么一点，怎样日子得下去？”
李木平现在常常悔恨当年眼光肤浅，没有拿钱买地盖房。“假如那时分有眼光，咬咬牙出资几万买地，现在便是百万富翁了。但咱们那时分也没什么视野，下了班就知道找女朋友，白白混了三十年。”
李木往常常讲起他一个其时一同到深圳的同乡，是个“有文化”的教师，说他怎么懂得跟深圳当地人打交道，学习了技能之后出资创业，现在有车有房。不过，从他们村出来的他觉得成功的人，百分之一都不到。
李木平家不远处，新的楼房正每天向天空成长。“深圳这么多楼房，这么多房子，没有一间是咱们的。”
（李木平为化名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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